孙良娣是半盏茶后到的,方才她在歇息,一听王爷传话,心道不好,一定有事发生。
可到了以后才发现,原是侧妃院里的地龙不让用的事儿,可怎么就不让用了呢?
涉及王妃,孙芳蔼这回倒说了公正话儿,“这事王妃交代过的,侧妃畏寒,应要早早用地龙。怎么会,不让用呢?”转念又说:“是不是传话的小厮传错了?按规矩,良娣品级以下才不可用的。”
听孙良娣也这么说,朱沛半晌后才问一句:“那,传话的是谁?”两个人都这么说,他也不想冤了王妃,既如此,便该好好查问,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岔子?
孙芳蔼郑重其事的回答:“约莫十天前,王妃亲口跟妾说的,妾便吩咐了自个儿院子里管事崔韦,叫他亲自跑一趟侧妃院的。不如,王爷现在就问他?”
“传!”又一个传字如此沉重的说话声含了几分疲累。朱沛他才刚回王府,满打满算也才一个时辰,忙前忙后的,自然累得很,只这涉及不少人,他如何都要亲自弄清楚。
屋外候着的阿广立刻去传人。
而屋里寂静悄然无声。
约莫一刻钟,作为与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郭以竹看了半天戏,总算想了想开了口,“王爷,这事儿倒不是很急,只是侧妃要紧,她病了,可请郎中了没?说是什么病呢?”
朱沛这才想起郎中还没来,想起侧妃高热不退的样儿他的心就格外疼,“请了,还没来……”旋即叫阿绥忙不迭又去催,见屋外那些下人又是一股子气,“都是一群废物,侧妃都服侍不好,给我拉下去拷打。”
汪静姝本是静静的听着,她不想再掺和,可听到拷打的事,终究忍不住劝一句,“王爷,侧妃有孝在身,何况她又是个极心善的,必舍不得拷打,不如饶恕他们罢,叫他们将功折罪伺候好侧妃,如何?”顿一顿,“何况这院子里一堆事儿,若都罚了,一时寻不到下人更没法好好照顾侧妃了。”
原本朱沛一开口就后悔了,如今一听王妃的劝,立刻顺着话答应了,“那就罚俸半年。他们的俸例银子全都用在请高僧诵经追思陈夫人。”
汪静姝觉得过了些,但终究没再说其他,只说一个字,“好。”
郭以竹插一句,“既如此,妾便去瞧瞧侧妃主子。”
朱沛拒绝,“不必,她高热不退,都病糊涂了。让她好好歇着罢。”
屋里的气氛又静默,地龙已渐渐烧旺,屋里明明温暖如春。
谁都没有说话,像外面冷到极点的隆冬。
又过一炷香的功夫,心急如焚的朱沛依旧没有等到郎中,又命院外跪着的小厮们立刻再去催,不过崔韦倒是来了。
这事儿大致能弄个清楚了。
孙芳蔼这会子也咂摸出里头的门道了,因着地龙未用导致侧妃病重,这会子王爷晓得了要查原因。除了王妃,恐怕这事处理不好也跟她有关。为了协理之权常握手里,立刻急急的问:“我叫你亲自去跟侧妃院的下人们说,侧妃主子可以用地龙。你没去吗?狗东西,你到底是怎么说的?”
“你快说,到底怎么回事?你是不是偷奸耍滑,根本没有去?”
汪静姝几乎是悬着心听崔韦回答的,“之前小的是亲自去的侧妃院子,可走到路上时,一个丫鬟追上小的,说是主子改主意了,侧妃守孝不能用地龙。小的便信以为真,就这样传信的。可小的真不知道她故意给错消息呀。王爷,求您饶了小的,小的真的知错了。”
朱沛一挑眉,看了眼汪静姝,“主子?哪个主子?那个丫鬟是谁?”
“她说,她是正院的品樱,奉了王妃主子的命令。小的一听就信了。”
品樱?
正院?
王妃主子?
汪静姝呆呆的愣在那,品樱……她多久没见到品樱了,品樱只是后院洒扫的丫鬟。不对,是品音还是品樱?
朱沛瞪了她一眼,极力克制着盛怒的情绪,“王妃,你还有什么话可说?”
汪静姝冷言冷语,像极了外头的冷无比刺骨,“到底是品樱还是品音?妾都还没搞清楚呢。王爷急什么定罪?”
朱沛一愣。
“即便要定罪,也得人证物证俱在,便是俱在,也有嫌犯可以申诉的机会。”汪静姝心里纵有千般煎熬也不表露一二,依旧镇定自若,“不如,王爷叫阿广立刻去捉拿两位,叫这个小厮认认清楚如何?若此品樱非彼品音,也好还品樱一个清白。”
“王爷既审了,何不审个彻底明白?!”
“再传!”
阿广立刻再去。
而汪静姝神态自若的模样看在朱沛眼里,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悄悄滑过。他会不会又错怪她了?
不!
他不会的。
不是不相信没有错怪她,而是不敢相信。
……
半晌郎中才慢悠悠赶到,雪天路滑,他年纪大本就走得慢,尚未请安就被朱沛安排进里屋替侧妃把脉,里头虽有环佩守着,但朱沛不放心,自己也跟着去了。
汪静姝没有跟进去,其她两个更不会,如此外屋就剩她们三人无奈四目相对。起初她们还不敢说话,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王爷来,孙芳蔼便大着胆子压低声音问一句,“王妃,这到底怎么回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