休生对仙人的描述过于违背常理,除了脑洞较大的田籍,另外两位祖师明显不信,只觉得休生要么是说大话,要么就是有意隐瞒。/p
毕竟仙人的秘密何等珍贵?/p
何必跟敌人分享?/p
休生似乎料到众人反应,哂笑道:“口说无凭,你等若是不信,便随我来看看吧!”/p
言罢,巨大蝶翅一扇,顿时便有一道磅礴圣意扩散到神魂空间的每一处角落。/p
这道圣意虽然威压极强,却又不让人感觉过分压迫,反而柔软得像棉絮包裹,又像一根木头在水面上浮浮沉沉,时走时停。/p
如此软绵绵,轻飘飘,不知不间,就让人坠入无尽梦境之间。/p
【浮生若梦】/p
这是田籍分魂入梦之前,最后感知到的圣人之道。/p
……/p
梦境探幽,对于田籍来说早已不陌生。/p
譬如游者秩一的三道情绪仪式,譬如云空探索的三幕神梦。/p
这些梦里,他扮演过形形色色的存在。/p
翱翔蓬蒿之间的小鸟;/p
相濡以沫的凡人夫妻;/p
心死而不自知的阳祟;/p
以一己之力救下整个侯府的医者。/p
同样以一己之力救下大夫舟侨一族,并影响了三国大战最终结局。/p
当中最为惊险的,自然是回到传说中的上古中夏之地,帮助恒仪对付她的丈夫,也是当世最强的圣人,天下共主夏后。/p
但这些经历过的奇异梦境,与当下的一比,却显得微不足道。/p
因为这些都是休生神游天外时经历过的梦境。/p
哪怕只是走马观花般匆匆浏览,田籍依然被当中的各种神异精妙之处而吸引。/p
他甚至见到了自己前世生活的世界。/p
钢铁森林,电汽造物,信息爆炸。/p
一时之间,他竟有些分不清自己的前世到底是真实存在,还是自己经历过的一道悠长梦境。/p
就在这种真假难辨的奇异感觉之中,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辆马车上。/p
车上有四名成员。/p
除了他以外,其他三位分别是桑枢祖师、御风祖师,以及蝶生。/p
其中蝶生居于御者之位,正驾驭两匹天马踏空而行,奔月而去。/p
“这是……云空第三幕神梦的最后场景?”/p
田籍心中微动,已经认出了眼前一幕。/p
“我本处于神魂空间,怎么忽然又跑来了云空……哪怕圣意层理论上可以瞬息万里,但当中重重圣意阻隔,可谓九死一生,哪怕休生也无法轻易到达。”/p
“多半还是以休生曾经游历神梦的记忆转化出来的新梦境。”/p
“【浮生若梦】,梦中之梦么……”/p
另外两位祖师也有类似猜测,桑枢祖师不满道:“你想说什么,直说便是,何必如此曲折迂回?”/p
“终究还是眼见为实的好。”蝶生御马奔月,姿态写意,“至于所见是真是假,三位自行分辨就是。”/p
……/p…
奔行一段后,田籍发现这幕梦里既没有夏后追杀,也没有恒仪下凡。/p
甚至他们一开始奔行的,就在高空之中,而非田籍先前所经历的那样从地上开始逃命。/p
于是他不禁猜想,这处场景很可能是神梦的后续,也即他未曾经历过的第四幕。/p
“彼时我尚未入圣,仙神之地不可去。如今秩五,又只是休生所化梦中梦,看一看倒也无妨。”/p
想到这里,他便按捺好奇心,等待梦境后续发展。/p
随着渐渐靠近月亮,上头的宫殿楼阁越发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。/p
隐隐约约之间,田籍甚至看到了一些在月宫中穿行的人影。/p
莫非那就是传说中的仙人?/p
不久,马车停在了一座如山巨大的天外陨石上,蝶生跳下马车,对众人解释道:“月宫仙府,非仙人不能进。我当初便是止步于此。”/p
“呵呵,亏你先前还自夸登过仙山,见过仙踪,原来也就仅此而已。”/p
桑枢祖师习惯性嘲讽,不过底气并不足。/p
毕竟到了这个高度,虽然仍旧看不真切月上情景,但仙府仙人,的确算得上“近在眼前”。/p
至少过去无处可寻的仙踪,已经可以确定存在。/p
“那‘惶惶不可终日,如丧家之犬’又当何解?”御风祖师想起先前休生对仙人状态的描述。/p
“是此地主人告诉我的。”蝶生跺了跺脚下土地。/p
“此地主人?”/p
御风祖师心中所感,手一挥,一道如羊角般的旋风扶摇而起,吹向不远处的山包,顷刻之间,就将山包上覆土尽数吹开,最后露出了一个体积巨大,晶莹剔透的骷颅头。/p
原来这里是一处坟茔。/p
“这位道兄自称生前是月上仙人,但不堪当中烦扰,故自我放逐虚空,最后耗尽生机,葬于此地。”/p
仙人的骸骨!/p
众人骇然之余,心中疑问更深。/p
譬如,长生不老的仙人居然也会死亡?/p
譬如,到底是什么样的烦扰,才会让一位仙人放弃大好的逍遥洞府不住,选择到幽冷死寂的虚空自我放逐?/p
就在此时,一道巨大血色蝴蝶从天外而来,落到仙人头骨面前。/p
正是休生本体。/p
“道兄啊道兄,你是不是因为触犯了天条,得罪了仙王天帝之类的存在,才落到这般凄惨结局?”/p
“或者冒险追寻比仙人更加高邈的境界,才不幸陨落此地?”/p
“又或者仙人根本并非世人所言长生不老,终有一死?”/p
对着一具死人枯骨问话,本来是极为吊诡的画面/p
但考虑到这是仙人的骸骨,问话的又是神魂领域臻至圆满的游者全圣,眼前的一幕反而显得理所当然。/p
片刻后,果然有一道虚幻若梦,但绝非休生假意模仿的声音落在众人的神识中。/p
“我既然已死,再讨论凄不凄惨,幸或不幸,能否长生,又有什么意义呢?”/p
“你且回吧。此地非凡夫俗子该待的地方。”/p
仙人语气冰冷而淡漠,恰如外间冷寂的虚空。/p
只是既然能与真正的仙人说上话,哪怕是已故的,谁又会甘心放弃?/p
于是休生语气一转,又道:“在下曾听说仙人有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甚至重塑仙躯的宝贝。要不这样吧,道兄将登仙之法告诉我,待来日我登上仙山之后,设法找到这样的宝贝,让道兄起死回生,如何?”/p
休生之言,明显动用了些游者引导情绪之法,哪怕旁观诸人隔着梦境,都不禁暗暗期待下文。/p
但终究只是圣人境界的手段,没有人指望真的能干扰仙人的情绪。/p
没想到仙人闻言,也略微陷入迟疑。/p
重生为仙,这本来就是极大的诱惑,无须额外挑动情绪。/p
……/p
P.S.提前预祝大家元旦快乐!新的一年请继续支持姬浩真^^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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